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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健:突破:边疆、民族、烧麦与转场 ——读赵先锋小说《内蒙古谍战笔记》

责任编辑:发布时间:2023-09-24 12:55:45
来源:大众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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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边疆、民族、烧麦与转场

——读赵先锋小说《内蒙古谍战笔记》

 

作者:曹雪健

 

突破:边疆谍战。

 

从人说。按照大众的印象,内蒙古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既然骑在马上,交头接耳就不方便,那么情报就不好搞来搞去,让高头大马上高头大马的汉子们眉来眼去推进特务工作显然不合适,实际上内蒙古的特务工作确实不是这样的。从赵先锋的小说看,抗战时期,内蒙古的共产党地下组织化名“潜龙”,成员是各种各样的恐龙,你可以尽情想一想:一群粗狂沉稳、胆大心细的恐龙在内蒙古大草原上驰骋的姿态,不说空前绝后吧,起码也是令人神往。据我所知,这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批君临内蒙古的恐龙特工,这么说吧,就赵先锋的这部《内蒙古谍战笔记》来说:不想做内蒙古汉子的我党地下工作者不是好恐龙。

从环境风貌上说。关于内蒙古的地理环境,以往的谬传简直令人发指,不是说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是虚假宣传,也不是说天蓝蓝秋草香是错误言论,腾格尔没错,德德玛也对,但电视上书本中人嘴里,甚至除了赵先锋的《内蒙古谍战小说》以外的其他一切内蒙古小说里,都把内蒙古的草原美化得如同洞房里刚脱裤子的新娘子,这是一种谎言,毫不夸张的说,是一种金融诈骗。在内蒙古,草原只是占比27%的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是沙漠、戈壁、山地和乱石穿岗,至于人类聚居地,更是道士舞大钳——少剑(见),况且即便是草原,也不一定就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赵先锋作为一名傲视群雄的有职业自觉性的土生土长的内蒙古作家,自然要说真话。我真诚劝告各位看官,看了《内蒙古谍战笔记》后,对于除了这本小说之外的一切关于内蒙古地域风光的宣传要谨慎对待,如果你抑制不住来此旅游的冲动,就取出此小说,再读一遍,冷静冷静。以下举出几例:

 

(一)阿木古朗汗草原的地形地貌长得像男人卵蛋的皱褶,天气不分春夏秋冬,野雾包裹着令人心悸的血腥气。阴风从未停过,哪怕一泡尿的工夫。烈日当空时,晒得皮骨嘎嘎作响,仿佛被砸碎了一般生疼。尤其到了夜晚,凉气比解牛的利刃还狰狞,和衣而卧等于睡在了冷水浇湿的炕上,连迫于饥饿的野兽都不愿来捕食。从没有走过这个地方的人,不管你是暴虐的苦役犯还是残忍的大将军,都活不过三天。

(二)这一路,还要途经多少个草原、戈壁、沙漠、河流、山梁、峡谷、城堡废墟等数都数不清。300 多峰健驼虽久经险恶驼道,但还是发出了阵阵孤独的鸣嗥,就算是食肉野马群听到也会感到心惊肉跳,何况是人。

(三)走到沙布隆草原时,驼队遭遇了赤胡狼群。这是一种连残暴的炽黑熊照了面,都会没命逃跑的野兽,驼队骚动不安,驼工们都闻到了浊重的尸骨残渣气息,……它们喜欢嚼牛脖子、羊脖子、人脖子,不管什么脖子。它们饿疯了的时候,狂奔的蹄声如闷雷滚过水面,浑身散发的血腥气,就算是一座山也要被它们撞碎两块巨石。

(四)这个季节的血虻,只有中午时分才会乱飞乱撞一气。进了麒麟沟,陈雨章和他的马差点被血虻活吃了,要不是一路跌跌撞撞地狂奔,估计真的就被活吃了。这种蝇虻,沾了人畜就往死叮,尤喜在肉皮的皱痕里叮,不把人畜叮个七荤八素决不罢休。

牛二姐安排陈雨章走麒麟沟还真是走对了。

 

凡此种种,触目惊心。但我相信作家赵先锋并不是有意暴露故乡的短板,而仅是展示其真实的一面,不做虚与委蛇的掩饰,不做虚假宣传,这才是一个文字工作者的使命,更是宿命。

 

突破:民族谍战

 

首先是既关乎谍战又关乎民族抗战。小说里着重要提到的,就是其所谓“厚和豪特”这一地域,古称“归化”“归绥”,也就是现今的呼和浩特,内蒙古的首府。在这里展开的历史事件,免不了要讨论民族问题。内蒙古地区的谍战史,不是始于赵先锋(这也不好说),但内蒙古地区的谍战文学史鼻祖之位,绝对属于赵先锋。

按照赵先锋的说法:“绥洲复制满洲国模式,就像满洲将长春更名为新京一样,归绥更名厚和豪特,将来是要做首都的。建设‘王道乐土大绥洲国’,是大日本帝国的又一战略。”由此看来,内蒙地区的抗战史久矣,而其中间谍史亦久矣。但将其以文学形式摘录下来的,目前来看,凤毛麟角。

再进一步说,单纯写发生在内蒙古地区的谍战而没有蒙元素的参与,算不上民族谍战,更算不上突破,只是借坡下驴而已。赵先锋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巧妙选择了当时号令一方的商业巨擎旅蒙商“大盛魁”作为切入点。选此切入点,妙不可言,注定其小说的视角宏阔至极:以民族地区的商业巨擘切入的谍战小说,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一应俱全。这里其实有必要有鼓吹一下赵先锋宏伟的阅读量,但篇幅有限就不多谈了,如果鼓吹起来,那相当于又写了一部谍战小说。

 

其次是既关乎谍战又关乎民族文化。

 

(一)无量大寺是归化城最早建成的黄教寺院。明万历七年,由蒙古土默特部落的首领黄金之汗的夫人三娘子主持创建。

(二)康熙皇帝率大军西征葛尔丹,返回京城时途经归化城,在无量大寺门前驻脚。

时值七月,酷暑难当,人困马乏,难挨口渴。这时,康熙爷的御马突然奋蹄刨土,蹄落处一股清泉涌出。自此,泉水如玉长流不绝,时人惊呼“御马刨泉” ,后人则在泉水处修筑了井台。久而久之,“御泉”变称“玉泉” 。

(三)贾雨生一下没了胃口,感觉这羊肉大葱烧麦蘸了醋也不合他的胃口了。

……

“你们大盛魁商号的砖茶不错,吃烧麦去油腻一绝。 ”

 

涉及宗教、历史、还有赵先锋夹杂的私货:美食文化,这些民族文化元素以点滴之姿穿梭于紧锣密鼓的谍战中,也有别样风趣,正如他本人穿梭于紧锣密鼓的酒池肉林中。

若仅此而已,还谈不上突破,高超之处在于赵先锋对这些民族文化的丝滑融入处理,没有出戏感。陈雨章作为厚和豪特地下工作的领袖,需藏身于一个最安全的去处。当时既与日军有染还能做到洁身自好,有一定面子的地方就是寺庙,于是赵先锋将陈雨章安排在这里与黄度碰面,捎带着搞了一下民族文化宣贯。至于地名,譬如如今的呼和浩特的玉泉区,也借巧劲儿顺出来一段趣史“御马刨泉”。至于美食文化,不需要多说,且放眼整个呼和浩特,甚至大半个内蒙古,每个家庭煮妇的围裙兜里都塞着一本赵先锋的小说就够了。有一次,我在呼和浩特一条街上的某饭馆坐下,叫老板娘给我上一道她家最好吃的菜,价格无所谓,只见她羞羞答答地从屁兜里掏出一本翻烂了的赵先锋小说《内蒙古谍战笔记》,放在我的桌上。

 

突破:烧麦谍战。

 

据不严格考证,在写这本书之前,赵先锋私收了大盛川茶楼老板的广告费纹银九万万两,相当于大清乾隆时期一年零两个月零三天半的财政总收入(算上和珅那份),或者至少也给收过他们送的一张全年免费吃烧麦优惠券。

小说中,除了偶尔吃吃手把肉、血肠、牛肉干的出轨体验,烧麦几乎是所有恐龙的正宫。关于吃喝的描写其实也是赵先锋小说的一大脏器,更是他这个人的一大特点,读写第一,吃喝其次,性爱最次。因此你在此小说中就能看到与此对位的三大特性:任务为重,吃喝其次,男女之事偶尔篡位,但也绝对只是偶尔。这部小说这么好吃,因此你在吃烧麦时千万不要读赵先锋的谍战小说,其余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在读赵先锋的谍战小说时候千万不要吃烧麦,其余吃什么都可以。我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可以把特务的吃烧麦行动写得这么入味,我们不得不据其小说怀疑烧麦对内蒙古的抗战事业有着巨大的正面影响,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性影响,捧着赵先锋的这部美食谍战笔记,我们有理有据,甚至问心无愧。

所以没读过的,赶紧吃,没吃过的,赶紧读,众所周知,所谓“咬文嚼字”,到赵先锋这里不是了,或者说更具体了,唤作:咬文嚼烧麦。所以你看吧:“二两烧麦加烫嘴砖茶,暴龙差点吃了个三魂五魄出窍”,暴龙不亏。

 

突破:转场谍战。

 

(一)“那人是谁啊?”安博夫上车前随口问了张五十六一句。

……

站了半天,也没有人腾位子,贾雨生转身想换个地方。麦香村的烧麦贵是贵些,但他花得起那钱。结果一转身,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咦,你是……”那人个头高大,手里抓着一顶宽沿毡帽,穿一身黑色外套,点着贾雨生说, “大盛魁商号的贾……贾雨生掌柜?

 

这处写得好,但得提出批评。这是保安局长安博夫来大盛魁找雷震霆打探事小道消息,出门时候遇到贾雨生,后来在某处“巧遇”贾雨生的情节。

看官明鉴,这是一处转场。从大盛魁到大盛川,对安来说,是从雷震霆到贾雨生,对贾来说是从雷震霆到安博夫,是在不同角色之间的反复横跳,来回切换,转折点是诸位熟知的一物:烧麦,安博夫见到烧麦就见到了贾雨生,贾雨生见到了烧麦就见到了安博夫。我们细细推敲:安博夫是保安局长,是日本人的狗,贾雨生是大盛魁一个分号的领头,此时是雷震霆的狗,是商业的狗。日本人的狗见到商业的狗,终于能坐下来喝一壶茶、吃二两烧麦,安静下来了。赵先锋这招数属实过分,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呢?

 

(二)“羽田孙子,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云耀广微微咬了一下牙,扣动了扳机。

……

此时,云耀广已经离开了阁楼,他隐约听到了一声哀嚎:“羽田阁下已为天皇玉碎了!

……

大盛川茶楼的烧麦果真名不虚传。之所以敢挂全天烧麦的幌子,自有它的拿手绝活,绝对新鲜的羊肉配葱姜拌成馅,出笼时石榴状形,有道是皮薄如蝉翼,柔韧却不破。就算是油煎过的,吃起来也是清香爽口,油而不腻。二两烧麦加烫嘴砖茶,暴龙差点吃了个三魂五魄出窍。

 

这是云耀广一枪误毙了寺庙圆仁法师,镜头一转,暴龙在大盛川吃烧麦的情节。看官明鉴,这又是一处转场。从苟延残喘的小阁楼到牛逼哄哄的大盛川,从云耀广到暴龙,从暗处的枪到明处的烧麦,转折点又是这货:烧麦。赵先锋居心叵测,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云耀广在阁楼里打了一枪,打出来一梭子烧麦,从羽田四流(实际上是圆仁法师)脑门上穿过后,来到了暴龙的桌上,这是革命果实的胜利,是生与死交界线上的一跃,我们好像听到那振奋人心的一声:谍友,接烧麦。

 

作者简介:曹雪健,青年诗人,有诗歌和评论见于各种刊物,现居宁波/杭州。

 

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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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